根據《衛報》報導,這種被稱為「多基因篩檢」(polygenic screening)的技術可透過分析胚胎DNA,預測其未來在認知能力、身體特徵及多種疾病上的風險。然而該技術目前在英國的生育診所中屬於非法,僅允許用於檢測少數嚴重遺傳疾病,例如亨廷頓舞蹈症、鐮狀細胞貧血與囊性纖維化。
不過根據資料保護法規,患者有權取得胚胎的原始基因數據。一些夫婦因此將數據交由海外公司分析,再依分析結果要求診所移植特定胚胎,形成監管灰色地帶。
倫敦Avenues生育診所創辦人兼資深胚胎學家克里斯蒂娜.希克曼博士指出,胚胎篩檢技術的快速發展,加上美國企業推出相關商業服務,讓英國診所陷入「法律與倫理的困惑」。她已就此問題致函英國人類受精與胚胎管理局(HFEA),呼籲釐清規範。
其中一家美國公司Herasight,向客戶收取約5萬美元(約新台幣156萬),即可對不限數量的胚胎進行基因評分。該公司聲稱,對於擁有五個胚胎的夫婦,平均可提高未來孩子約6個智商點,並提供性別、預測身高,以及包括心臟病、常見癌症、阿茲海默症與精神分裂症等疾病的風險評估。
Herasight證實,曾與在英國接受試管嬰兒治療的夫婦合作,目前也未顯示其違反任何現行規定。Avenues診所則表示,已有至少兩名患者打算在未諮詢診所的情況下使用該服務。
其中一名29歲的女性患者表示,她與丈夫希望降低孩子罹患糖尿病等疾病的風險,並挑選預測智商較高的胚胎。她認為,為了讓孩子「未來過得稍微好一點」,這筆費用「比私立學校每年的學費還划算」。
英國人類受精與胚胎管理局(HFEA)執行長彼得.湯普森強調,多基因檢測在英國屬於非法行為,持牌診所有責任依《人類受精與胚胎學法案》選擇胚胎,不應提供或依據此類檢測結果進行治療。不過他也承認,現行法律並未禁止英國夫婦赴海外接受相關服務。
是否能實際執行這一立場,仍引發爭議。希克曼指出,只要不涉及醫療安全,診所通常難以阻止患者要求移植特定胚胎。她認為,與其放任此類行為在監管之外進行,不如在英國本地納入HFEA的倫理與法律監督。Herasight表示,其演算法基於包括英國生物銀行在內的大型基因資料庫,並未與IVF診所合作,也不影響診所選擇胚胎的決定。然而歐洲遺傳學會已公開譴責在胚胎選擇中使用多基因評分,認為該技術「未經證實且不道德」。
學界也警告,此類做法可能加劇社會不平等,讓富裕家庭透過金錢「優化」後代,並正常化「基因優越」的觀念。卡迪夫大學臨床遺傳學家安格斯.克拉克教授指出,相關公司在高度情緒化的生育環境中推銷複雜且不確定的科學承諾,可能讓父母與未來孩子承受沉重的期望壓力,「如果你是那個孩子,要符合這樣的期待,可能並不容易。」
